齐炀强忍下杀意，水纹剑在他手中蠢蠢欲动，连震得他手腕发酸。顷刻间恨念，怨念，杀念在他胸中郁积，身体里的绝痕碎片将之当做绝佳养料，贪婪得吮吸着，不多时，齐炀周身便黑气环绕。
“果真不出所料，公子英明。”邢魄身边侍从见齐炀濒临失控，不忘趁着时机好好拍一番马屁。
“你到底要做什么？！今日我脚下尸横遍野，皆为我同门师兄弟，今夜我定要你和你的魔界，血祭峨眉！”齐炀直接拔刀相向，直直向邢魄刺去。
水纹剑一直抖得厉害，似乎开始不受控制，齐炀紧紧握着剑柄，却感受到体内两股剑气相撞的胀痛，他咬着牙嘶吼着冲上去。
邢魄从容得向后退了一步，右手轻轻一挥。
两边的死侍便蜂拥而上。
“你们都轻点儿打，人我要活的。哈哈哈哈。”邢魄刺耳的狂笑声响彻峨眉，划破浓重的夜色，伴着整山厉鬼幽冥的嘶嚎，惊起远处密林里的老鸹。
剑气相冲，灵力相抵，齐炀根本发挥不了真本事，很快便被二十余魔界精英杀手压制住。数条明晃晃得剑身压在他的脖颈上，后面一脚直直踹在他的膝弯处，迫使他双腿跪地。
邢魄拍着手悠悠上前，噙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怎么？不服？”
齐炀死死盯住他，如果眼神是利剑，邢魄恐怕早已被碎尸万段。
“齐炀，你看看你多没用啊。啧，你师父都让你别回来了，你还傻乎乎跑过来送死，到头来什么也没保住，反倒便宜了我。”邢魄绕着齐炀打转，仿佛一个喋喋不休的传销头子，“其实，我和父亲都十分欣赏你。”
“我呸！”齐炀朝他的方向啐了一口血痰，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
邢魄扭动着脖子发出颈椎错位的咯咯声，他冷笑一声：“很好，非常好。”
他用剑身拍拍齐炀的脸，剑上的血印在了齐炀的脸上。
那是他师兄弟的血，是他家人的血。
“你这张脸，迷倒了多少姑娘啊。连季轻尘和温墨寒都把你当宝贝。你说，如果我在上面划一刀……”邢魄仰天长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齐炀全身愤怒得颤抖：“要杀要剐都冲我来，他们做错了什么！大师兄他们又做错了什么！我师父又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
“就凭他们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扫把星！听清楚了吗？你是个扫把星。峨眉到今日这步田地，都是因为你。”邢魄俯身在他耳边喊道。
“啊——”雪亮的刀锋一闪，齐炀左脸多了一条血口，泊泊朝下滴着血。不多时，他的黑衣便浸满了鲜红。
伤口处迅速被黑气侵染，齐炀痛苦地大喊着。
“痛苦吗？”邢魄与手下放肆大笑，“齐炀，我与你做个交易可好？”
齐炀瞪着猩红的双眸，疯一般挣脱着束缚。
“只要你帮我杀了其他各大仙派掌门，我就留你师父和活着的师兄弟一命怎么样？这笔交易，不亏吧？”
此刻，峨眉山顶。
“师父！”季轻尘捂着胸口，将掌门扶坐在墙边给他输送着灵力。温墨寒守在门外与最后一波涌上前的死侍殊死搏斗。
他的手臂和背后遍布刀伤，魔界特有的五毒粘在刀身上，加速了他体力和灵力的流失，原本可以撑好几个时辰的体力，不多时便已经耗尽，眼前闪过无数寒光刀影，他在模糊的视线里居然看见了齐炀的身影。
他正在奋力跑向自己，他又好像在呼喊着什么。
什么也听不到了。
温墨寒眼前一黑，直直倒在了地上。
忽然，向他劈来的大刀瞬间消失连同几十个死侍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座山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残留一地的尸体和满滩的血迹昭示着罪恶的一切，其余什么也没有留下。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剩下的几名意识清醒的弟子见一瞬间魔界杀手消失，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四下望了一圈，发现不是幻觉，才纷纷从后山的草垛里跑出来，把受重伤昏迷的师兄弟拉去了静泉洞疗伤。
齐炀整个人虚脱一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指甲嵌入污泥中，汗液混着泪液交织着血液，从他的鬓角滑落，与大地交融。
……
视线回到这一场的拍摄，是在血染峨眉的几月后。
程澈握着剑立身大雨中，纷杂的雨点打湿了他的发丝，划过他左脸结痂的伤口，他望着一步步向他而来的温墨寒。
宋熙年用箫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和灌木，在移动的拍摄器前一路奔向程澈的方向，白色戏服全部湿透。
“OKOK，补光板放低，说台词！”刘导拿着对讲机喊着。
“齐炀！”温墨寒面对着齐炀，向前跨了一大步。
齐炀嘴角冷冷一勾，向后退了一大步，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怎么？你也来抓我？”
夜色迷蒙，温墨寒注意到齐炀左脸上的伤，蹙眉问道：“齐炀，你的脸怎么回事？”
齐炀摸了摸结痂伤口：“与你无关。”
温墨寒又道：“跟我回去。”
“我早已不是峨眉弟子，何谈回去？又为何随你回去。”齐炀捏紧手里的剑柄，将他举至胸前。
温墨寒神色一凛，这把剑，黑气浓重，邪气至极。
只有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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