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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该她的使命,难道仅仅因为你的插手,便不是她的了?”
她是伊澜,无论在何种境地,以何种方式,盛世狂澜,必由她起。”
……
宣㬚再回过神来时,伊澜还是好好地在他怀里待着,其余五个人却消失了。
他也是听见房门被关的声音,才仿若于梦中惊醒,低眸看向被他按在胸前、只露出红红的耳朵的伊澜,一时间,脑中仍旧回荡着那个声音。
感觉宣㬚扣着自己后脑的力道松了,伊澜晃着脑袋离开他胸前,仰起头对上他垂下来的视线,一下子皱了眉:“怎么我刚让他们走,你就没事了?你这是耍我还是耍别人呢?”
宣㬚捧着她的脸,凝神看着她清亮的双眼中满脸虑色的自己,不知不觉眉头皱得更紧。
她的事,易风桓一直隐藏得好好的,何况外人就算是觉得她来历不明,也不容易想到是碧落宫十年前逃掉的那个蛊人。
伊澜是蛊人中极为特殊的存在,据易风桓所说,能一口气养过八年的蛊人很少,绝大部分都是五六岁的时候身体便承受不住内力的压迫、被送去给修炼魔功之人吸食生命之力了。正是因为伊澜比所有的蛊人都更早知道自己是人,也比所有蛊人更早学会人的本能——伪装和忍耐,才一直活到了八岁。
然即便被带出碧落宫,她能存活下来也是个奇迹。据说数年前,碧落宫写尽缃蛊的蛊人尚未如现在一般只有极短的寿命,他们甚至有自己作为人的意识,而且每日除了浸泡蛊池,其他活动与一般人没有太大区别。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少蛊人逃了出来,至今仍有未寻回或是确认死亡的,所以碧落宫才将蛊人们变成了真正的“蛊”。
因而站在碧落的立场上,离开蛊池、失去了用蛊虫稳定内力的蛊人根本无法生存,因为他们首先无法控制身体里的内力,不过多久,内脏就会彻底被无处安放的内力撑得爆满,死后依旧会有虫子爬出来继续啃食他们的尸身。
……既是如此,那莫非是伊澜的轻功惹起了他们的怀疑?可在那个梦里的世界,一切都是按照易风桓的计划进行着,伊澜自身没有问题,浮沉更没有问题。
问题就出在他带伊澜离开之后,出在别的知晓伊澜身世的人身上。
凤凰榭是程慎方卜、越落二习,归元谷则是谷主夫妇、子相、楚江离和丹沚。就连曾来归元谷送信的羿涟都不具体知晓伊澜的身份。
而他们十三个人中,即便有一人不小心泄露出去,这个秘密也都不再是秘密。
宣㬚默默想着,望向伊澜的眸光逐渐暗沉下来,吓得兔子立刻揪住了他脸上的皮肉,也惊得他的思绪一下回到了现实。
这么多日了,自打她开始泡在那个桶里,他就一顿不曾吃好,一夜不曾睡好,看看现在瘦的,脸都要脱相了。
伊澜赶忙松开他脸上的肉,转而轻轻抚摸:“掐疼了罢,你看看你,皮肤都变得这么差了。”快赶上她了。
宣㬚仔细斟酌了片刻,还是先松了口气,打算先解决掉眼前这桩棘手的事,再与她说说别的话。
于是亲一亲额头,将她抱到了床上去。
“先在屋里睡一下,我等下就回来。”放下她后,宣㬚又亲了亲她的额头,以及嘴唇,贴近她低声说,“不该操心的事就不必去操心,一切都有我。”
伊澜乖乖地点了头,搂住他的脖子也对着额头亲了一口,而后抱着蜷起来的腿目送他离开。
苏子谙他们应该就等在门外,她能听见宣㬚出去后说了句话,之后几人就转向了东边,大约是去了二习的房间。
她缩着脑袋,下巴顶着膝盖,在心里默默计数,直到感觉他们都应进了另一间房、而且关上门后,面上才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
身体里还有蛊虫在与生命分离的边缘死死挣扎,疼是自然的,虽然不像前几日那般撕心裂肺,但她经过几天的感受试验,发现自己在浸入药汤之中时全身都会变得更痛,而且具体分不出哪里最痛来,离了药则发现身上每一处都痛得无比清晰,痛得分了层次,怪异得很。
就如一根针持续不断地刺入她身体的最深处,和许多根针或深或浅地往她身上刺的区别一样,一时竟说不出哪种更好。只是那一根针带来的痛是平缓又逐渐加深的,许多根针则时不时地就会让她受惊,没准还能控制不住地嚎一声。她本就容易被吓到,宁愿疼死也不愿受惊,还是一根针刺到底得好。
今天她在宣㬚面前表现得还是挺好的,大约已经能让他认为她现在所承受的痛是一般人都能轻易承受的,不会惹得他太担心。这样的痛虽然会随着时间减轻,但也必定会持续很久,宣㬚若知晓得清楚,一定是死活不愿走的,即便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也要陪着她。
只有让他以为她是真的不会再受罪了,他才能放心地离开归元谷、专心地去做正事。
她面上掩饰得很好,更重要的是也不曾流过汗,所以更不会让宣㬚起疑。她本就不是多汗的体质,时而想憋一下也能憋得住,此刻放了松,额头、后颈处就满是汗。
不过倒也汗不湿衣服,何况她现在衣服穿得多更看不出来,便不去管了,伸直腿,慢慢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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