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信后,宣㬚将那白纸黑字反复看了好多遍,才吩咐跟来的所有人,即刻动身回归元谷。
自那日与易风枢一战并摔落悬崖后,江湖上所有人都以为他失踪了,他也是在暗中前往的水镜轩,不是为了迷惑中原人士,而是魔教那边。他掉下悬崖后,周围现身的魔众也被沈离潇他们杀尽,只要营造出是易风枢误杀了他们的假象,魔教那边便不会知晓易风枢已然去归元谷寻得了救援。
至于宣㬚自己,就这么一直“失踪”着也没什么,这样才更容易让魔教以为他们已经成功地陷害了他,而不会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再引到伊澜身上。
到了商州以后,起居也好,会谈也好,一切都是秘密的,水镜轩向天下宣布各大门派掌门聚首之时特意点明了他是失踪的那个。整个中原都信了,七星教也才会信。
那些梦境,那些令人讨厌的话,都已经在提示他太多太多了。如果伊澜一定要卷入到这场波澜之中,也一定是因为他,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他已经在努力避免了,明明已经安排得很周密,甚至在前往湘北的路上都没有派谁暗中回凤凰榭寻人支援,明明都安排得那么妥当。
他不信,不信伊澜会出事。或许她就是担心他,或是想他了,才故意编这么一出来骗他回去。
回去就回去,没什么为难的。他的兔子让他回家去,他又怎能拒绝。
这一路他都没有再避任何人,暴露便暴露了,如若那是真的,他也没什么可继续隐藏的必要。
崎岖复杂的地形,短短三日,亦不知死了多少匹马,他们一行人才赶到了崖州绮川镇。那时都已到了亥正,一般人家早已睡下,他却不停,几乎将所有人都吵醒,驾着马从归元谷入口一路到孟葛院门前。
所有人都瞧着,他面上基本没有悲伤,就仿佛不知晓出了什么大事一样。即便长房的所有人都提着灯出来见他,告诉他兔子现在并不在孟葛院、而是在一处冰洞里,他还是不信,只是觉得她又调皮了,或是离了他就再也闲不住,哪里都跑,结果被困在了人家放置尸身的冰谷。
是啊,那冰谷是用来放置尸体的,兔子跑去那里做什么。
她现在体内又没有多少内力,冻坏了可怎么好。
因为他是夜间去的,原本无光的冰谷则更是沉暗,只能现找灯台来放置进去。其实用不着那些灯,他也能在暗中一眼看到他的伊澜。她正平躺在一座冰台上,眉眼安静得就仿佛只是睡着一般——可她在这么冷的地方怎么能睡着呢,他唤了她,她却如何都不出声回应。
他就站在她身旁,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她也没个反应。他本想伸手碰碰她,抱一抱她,却不知为何不敢上前,生怕自己的体温,体内的真气融化了她身上的冰,有些被困在她身体里的恶心的东西会跑出来。
可他又为什么会怕,她明明只是睡着了而已,却浑身都被这么冷的冰冻结了。他应该帮她除去那些冰,让她安心地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安睡,而不是让她睡在这么冷的地方。
可他却不敢。
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不敢?
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她怪他没有早些回来陪她、让她无聊了这么久,所以她睡了,还叫不醒,只是在惩罚他而已。
“睡着了,睡着了。”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冰台上的人,克制着想去接近她的冲动,低声说,“睡着了而已,我陪着你,等着你醒过来。”
他说着,缓缓蹲坐在了冰地上,看着她,轻轻笑了:“都是我不好,伊澜,我陪着你,等你醒。等你睡醒了,我便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看了她一会儿,他像是才发现还有别人在,转头对站在洞口的一群人说:“你们都走罢,太多人围在这里,她会睡不好。”
他看得分明,那些人里就有想要打扰他们的,但最终所有人还是离开了。他还看见最后离开的那个女子又看了他好久好久,还留下了一句“小哥哥,她真的走了”。
很奇怪,他突然不认识她是谁。不只是她,方才围在这里的那一群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他们也不重要,谁都比不上他的兔子,谁都不能打扰伊澜安睡,谁都不能再让他离开她。
平日里他习惯将大半内力放出体外,可此时此刻却全部收回了体内,生怕哪一股真气控制不好、就打扰到了她休息。
不能打扰她,不能再惹她生气。
她本是蜕变重生的兔子,是他险些失去的珍宝,一定要好好哄着,好好捧着才行。
他于是就坐在原地看着她,偶尔眨一眨眼,出个声,明明知道她睡得正熟、不愿理他,却还是忍不住想与她说话,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多爱她。
“你这只傻兔子,叫你乖乖待着,你偏要乱跑,跑到这种地方来,冻得更傻了罢。
“也罢,多傻我都要。自己娶进门的妻子,哭着也要宠完。
“没有,伊澜,我没哭,我很高兴。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我会把你养成一只肥兔子,然后天天吃你,你不是最希望我这样么。
“你可以睡,好好睡,好好休息,但是别睡太久了,我还想抱你,想亲你,你忍心让我憋那么久,看着我疯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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