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打扮的人连连摆手:“尓耕兄莫要说笑了,我这初来乍到,哪里比得上你呢?你在义父面前,那可是五彪之首呀!”
这个雄壮又有些猾黠的男子,正是魏忠贤手下,号称五彪之一的田尔耕。
“嗯,说的也是,我们几个虽然号称五彪,却也是有先来后到的,拼的也是为义父大人浴血拼杀——我就纳闷儿了,你崔呈秀怎么也会在里面?”
崔呈秀有些尴尬:“还不是义父大人赏识——”
“不对吧,”田尔耕忽然在马上侧过身子,贴近崔呈秀低声道,“当初高攀龙弄得你要死要活,你才投奔义父大人,如果不是你叩头涕泣,乞为养子,哪会有这般的风光,哈哈哈——驾!”
说完这句话,田尔耕双腿一夹,纵马直入苏州府。
崔呈秀脸色铁青,这一路上田尔耕冷嘲热讽,他也忍了,可是这“跪求认父”虽然是荣华富贵的源头,却正是他的心中隐痛。
如今被一再的刺激,崔呈秀望向田尔耕背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恶毒。
崔呈秀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手下的番子档头们,却没有什么多想的,虽然说是从京城到苏州来抓人,可是缇骑之名,那绝对是“止小儿夜啼”。
这厂卫之名,到哪里都是大爷一样的。
更何况,这次五彪来了两个,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场面了,往常,随便来个千户就把事情办了。
不过,里面也有几个老成的,知道越是这样的情况,越是要小心。
听说这次来抓的可是个原来的大官儿,据说是东林逆党——京城的北镇抚司诏狱中,已经关了两个了,不过居然没有活活打死,真是让人不解。
“同知大人,事情就是如此!”
苏州知府衙门内,正有衙役向陈舟禀报。
城门口的巡查虽然撤了,可是两边监视的眼线反而增加了,别说这么大摇大摆过来的队伍,就是飞过去个苍蝇,也得分出个公母来——同知大人就是这么交待的。
所以这一群才进城不足半柱香的时间,已经有人向陈舟汇报了这个情况。
“领头的是什么人?”陈舟沉吟道。
“只听说了田兄、崔兄的称呼来着,是什么人却不知道。”
陈舟点头不语,领头的两个,看着形容描述,一文一武,一个姓田一个姓崔——想必就是五彪中的田尔耕和崔呈秀了。
五彪一下子来了两个,魏忠贤对周顺昌还真是恨意十足啊!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魏忠贤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人畏惧恭敬还来不及呢,可是总有个敢直指鼻子,破口大骂的,指名道姓不说,还留下名字叫嚣!
放谁身上,那也得恨得牙痒痒!
这两个一文一武倒是绝配呀——可见这次魏忠贤很是下功夫。
“王硕你过来——”陈舟在王硕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王硕点头领命而去。
第二天,苏州府的街头巷尾忽然传开了一个消息,说是周顺昌得罪了织造太监李实,被告到魏忠贤那里,魏忠贤派人过来抓人了。
这个消息传出,整个苏州城震动,一时间,街头巷尾皆是谈论这个消息的人,越是那些个茶楼酒肆人群聚集的地方,越是有人绘声绘色来讲述周顺昌是如何的冤屈那些锦衣卫缇骑是如何的狂妄!
苏州府离着北京城很远,可是魏忠贤的名声,那是没有距离限制的。
不过,并不是好名声。
江南本就是东林党的根据地,那东林书院就在离着不远的无锡。
所以,魏忠贤阉党之名,早就深入民心。
除此之外,魏忠贤的大名,毛一鹭也着实出了不少力。
当然,毛一鹭绝对是好心,他曾经为魏忠贤建了一个生祠!
祠堂这建筑,那是用来祭祀祖先的,都是祭祀死去的人。
所谓的生祠,那一般是对当地百姓有大恩德的人,百姓自发立的,供奉香火,每日里参拜。
可是毛一鹭这属于牛不喝水强摁头那种,魏忠贤阉党之名本来就够臭的了,这生祠更是让东林党抓住了把柄,因此当地的百姓对魏忠贤更是鄙弃至极。
因为生祠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说心里面崇敬到一定地步的话,是不会建立的。
说白了,这就是把人当作神一样的供奉,可是你得是真神,你说自己是真神那不行!
可是毛一鹭还强迫大家去跪拜,这本身就是民怨沸腾的情形了,突然有了周顺昌这样的一个导火索,顿时群情涌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已然有些火花了。
田尔耕和崔呈秀两个人,却没有顾及到这些,他们已经在李实的宅院中,和毛一鹭李实等人碰头了。
毛一鹭依然是有些谨慎小心:“这次两位大人前来,不知道捉拿周顺昌的圣旨带来了没有?”
田尔耕阴沉的一笑:“有啊,九千岁已经让我们带来圣旨了!”
毛一鹭和李实顿时大喜,正所谓名正则言顺,有了圣旨,抓周顺昌就是理所当然!
“那咱们即刻去抓?”
崔呈秀皮笑肉不笑道:“按照九千岁的意思,还是毛大人你出面,你毕竟是应天的巡抚,如果你能抓了的话,这道旨意——不拿出来也罢了!”
毛一鹭一怔,随即心领神会——这又是矫诏抓人呢!
既然是矫诏,如果能不拿出来最好了!
可是没有了这道圣旨,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柄的话,抓人这个话也是很难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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