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她就在文家做丫鬟,这状元的事情自然要了解的更多些。
当初文震孟十试不第,最终四十六岁中了状元,在当时的苏州府依然引起了轰动。
江南四大才子之名,那是文家的至高荣耀。
虽然文震孟的翰林院修撰没做上一年,就被免职归家,但是其砸苏州府的名声,反而更加响亮了。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官场不得志,文坛的名声反倒响亮起来了。
可惜苏州府复社建立,张溥、张采“二张”声名鹊起,却是压过了文家的风头。
可是除了复社“二张”,还有一个后起之秀,那就是荆州陈季帆了。
水调歌头一词,人未中举,文坛已然推崇备至了,“闲庭信步间,有万千气象!”
最主要的,这荆州陈季帆一路上连中三元,文震孟十试不第,最后大魁天下固然是励志非常,可是比起人家来,就相形见绌了!
所以,陈舟的名字,在文家,亦或是在苏州府,那是响当当的,弱冠之年的状元啊!
陈舟倒不觉得,人都是这样,处于那个层次,就从哪个层面来考量问题。
陈舟自从中了状元之后,无论是在翰林院,还是国子监,乃至江南清吏司做这个户部郎中,都有一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蚂蚁。
虽然他在天启那里可谓是简在帝心,可是这不意味着就没有风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陈舟还是懂的。
至于今天这个场合,陈舟更是慎重,江南才子,那绝对是整个南直隶的文宗所在!
东林书院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无锡,不要说这里的唐伯虎等四大才子了,要不是卷入了科场弊案,估计唐解元就变成唐状元了。
“姑娘谬赞,正是陈舟,舍妹口无遮拦,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瓶儿一听,顿时就有些泄气,人家也是丫鬟模样,却是这位公子的妹妹?
不过,现在陈舟状元光环加持,本来在瓶儿眼里的纨绔子弟,顿时变成了偏偏浊世佳公子。
“公子太谦逊了!”
“哪里——适才听这位小姑娘的话语,湛村先生是——”
“那是家祖!”
“莽撞了,既然文老先生在家,改日一定上门拜访!”
“公子盛情,我一定转告家祖得知!”
寒暄客套了几句,两人就此作别。
等那文姑娘走远了,陈舟这才转身:“楚楚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针尖对麦芒的?”
褚楚楚一撅嘴:“怎么了——是她先说话难听的!”
陈舟脸一沉:“要是如此,我这就把你送到绍兴府去!”
褚楚楚这才不说话了。
陈舟本来还想着好好玩几天,这下子玩不成了。
文震孟在苏州府,那绝对也是文坛领袖,又是朝堂的前辈。
自己今天遇到他的孙女,不能言而无信,这登门拜访是必须的。
所以,第二天,陈舟就让褚楚楚准备了礼物,到文家登门拜访文震孟。
文震孟得到了孙女的回禀,也很是吃了一惊。
他虽然在朝堂的时间不长,这些事情却是都知道一二,甚至比有些人知道的更多。
要知道,曾经的首辅申时行,也是苏州人。
翰林院修撰的职位,那可是有“小首辅”之称的。
就算他被魏忠贤廷杖发配,不仅于名声无损,劝谏天启勤政反倒成就了他的诤臣之名。
换句说,虽然刚中状元不久,这底子可是打下了,魏忠贤的廷杖,简直就是助攻。
所以文震孟虽然赋闲在家,心思却在朝堂之上。
陈舟连中三元名动天下,文震孟想到的却是朝堂后继有人了。
只不过陈舟的一番行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年少成名,却不骄不躁,不骄不躁,却办出了好几桩莽撞事。
翰林院呆的时间比自己还短,国子监却也没有困住他。
外放的时间比自己还早,却是户部的郎中——不过文震孟却是知道,这虽然是正五品的官儿,却比不了翰林院修撰的潜力。
不过,这陈舟居然来到了苏州府,还真是让文震孟有些惊讶。
他的消息,还停留在陈舟任江南清吏司郎中,之后去了松江府呢。
郧阳府之行,那得算是密旨了,文震孟并不知道。
但是文震孟却知道,陈舟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苏州府。
结果人迎进来,寒暄之后,陈舟这一说,还是把文震孟惊着了。
苏州府同知,这品阶虽然和郎中差不多,却是地方的实缺!
或者说,这做官就是如此,有从下边一步步熬上来的,有在朝堂一级级升上去的。
可是升的最快的,那得说是有实力有背景,出朝堂入朝堂的。
陈舟虽然年少成名,中了状元,没听说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啊,那些提亲的都让他拒绝了。
想到这里,文震孟心里一动:“季帆你这次来苏州,可是任重道远啊!”
这话里有话啊:“还请老先生赐教!”
文震孟一捋颔下的须髯:“呵呵,季帆你可知道,现在的苏州府,是由谁当家啊?”
陈舟道:“这按朝廷法度,应该是苏州知府主政才是!”
文震孟摇头:“不然,这苏州府,现正是阉党当家!”
陈舟:“……”
阉党这个词儿,虽然已经是漫天飞了,可是在缇骑遍布的天下,可不是随便就说出口的。
曾经有人在密室里面辱骂魏忠贤,结果不一会儿,就被厂卫弄到诏狱碎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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