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已到了昏聩之年,即便是有心,也无力帮陛下啊!”曹于汴哭泣起来。哭得着实伤心。
看着曹于汴年迈的样子,杨改革心情复杂,又想起了自己的事,自己这场大变革,到底是能成功呢?还是会失败呢?纵观中国历史上,变革成功的,也就寥寥几位,商鞅算是成功的,彻底的改变了一个国家的面貌,虽说死得有点惨;再就是雍正了,能做到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也就是他了。这两个人的特点就是,一个是在儒家兴起之前的变革,一个是依靠身后的一个特殊阶层进行的变革。而在两者之间,所有的变革,几乎都没有成功。从王莽到王安石,到张居正,都算得上是失败者。而要说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还是王莽这个家伙,他也算是以帝王的身份进行变革,团结、照顾底层人也是主要策略之一。当然,自己的策略,除了照顾底层人,也照顾到了中高层,算是和他有所不同,做事,也是因势利导,并不强迫……
杨改革被曹于汴这一哭,这心境又稍稍的动摇了几下,盘算了一阵,又才坚定下来。
杨改革无语,坐在那里沉默;曹于汴佝偻着背,在那里不断的哭泣。两人算是无言以对。一个一心要变革;一个有心劝,却无力阻,更无力帮,除了落泪,就只能落泪。
“卿家也说朕做事高瞻远瞩,卿家要对朕有信心嘛……”杨改革不知道说什么,捡了一句说道。
可能是哭了一阵子,哭累了,也可能是皇帝的话让曹于汴看到了希望,曹于汴抹了抹眼泪,这哭泣之声才停下来。
“臣不知陛下要把我大明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大明,但臣信得过陛下,臣相信陛下是为了天下人,臣斗胆,敢问陛下有多大的把握?”曹于汴擦干了眼泪,问道。似乎是下了某些决心。
“要说把握,朕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不过现在来看,一切还良好,都在朕的掌控之中。”杨改革说道,和现在这个曹于汴说话,杨改革觉得很像跟自己的长辈说话,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这种感觉,杨改革也觉得很奇妙,杨改革也没想到,自己会说这么多,会跟曹于汴谈这么深的问题,如果曹于汴还是以前那副模样,只怕杨改革不会这么说了,杨改革看着曹于汴老态龙钟的模样,想起了一句话: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臣相信以陛下的智慧,定能化解各种危机,臣已是风烛残年,时日也不多了,不能陪伴在陛下左右了,但臣还是大明的臣子,还是这天下的一员……”曹于汴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语气坚定的说道。
“……臣早年做过多年的西席,于教书育人方面,颇有感触……陛下既然有心变革,臣也无法帮到陛下什么了,……陛下不妨在这方面多下功夫……”曹于汴正色的说道,说的话断断续续,似乎指明了什么,也似乎是在说自己的经历,似乎是无意识的言语。曹于汴见无法阻止皇帝,也只能相信皇帝了,抛开和皇帝的诸多政见不合,他自认还是一个忠臣,一个大明的忠臣,忠臣自当该有忠臣的作为,这算是他为大明最后能做的一点事了。
杨改革有些意外的看着曹于汴,如果没理解错,曹于汴是支持自己办学的,而这学办得越大,这社会和儒家的矛盾冲突也就会越大,也就会越激烈。办学不过是自己撕裂儒家的一个工具,日后必定会因为读书人太多而有一场必定会到来的变革,支持办学,就是支持这场变革,杨改革觉得自己没听错,曹于汴确实是说他支持办学,看着老态龙钟,疲惫不堪,又一脸正色的曹于汴,杨改革感概万千,这角色的变换,实在是太奇妙。杨改革对明末这些大臣的感观又改变了许多,他们的身上,有贪婪,有短视,有无能,有自私自利等等毛病,可也不不能否认,他们之中有忠臣。
“卿家的心,朕明白……”杨改革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陛下,臣此去乡野,只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了,陛下多珍重……”曹于汴起身,又认真的磕了几个头,认真的说道,他今日来见皇帝,心愿也了了,能为大明最后做的事,也做了,剩下的,就该是他了却残生去了,这里,已经不该他待了。
听见曹于汴的告别,杨改革心情复杂,想了一阵子,作出了一个决定。
“大伴,去给朕取一个密闸过来。”杨改革说道。关于密闸的使用,杨改革向来很“小气”,这样久了,这密闸也才分出去几个,已经很久没给别人密闸了,不过今日和曹于汴细谈了一阵,杨改革觉得,有必要给曹于汴一个密闸,除了感谢他的支持,也是肯定他的功劳,也算是一种态度。
“……奴婢遵旨!”王承恩倒是很诧异,没料到,曹于汴居然会得到密匣。
不一会,王承恩就取了一个密闸过来。
“卿家要走,朕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密匣,就当是朕给卿家的一份礼物吧,回家之后,卿家如果有什么想对朕说的话,可以以此密匣装好,直接呈送到朕这里来,旁人是不会看到的。”杨改革稍稍的解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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