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越向侍卫道了声谢,转身回行馆领牌符。
行馆负责发牌符的地方叫做知客斋,就在进了大门后左首一侧的厢房中,经行馆侍卫的指点,乐越和昭沅顺利地找到了门前。
知客斋中坐着两三个文书打扮的人,乐越说明来意,那几人问了他的姓名及所住的房号,取了一块铁牌给他。
乐越问:“在下一行有好几个人,是否每人都要领一块牌子?”
其中一位文书答道:“不用,少侠和随行的人出入城门,只需这一块牌符便可。”
乐越道了谢,带着昭沅出门,掂掂铁牌,反复看了看:“果然如此。”
昭沅疑惑问:“怎了?”
乐越小声道:“等出去了再和你说。”
昭沅跟着乐越又出了行馆,再到街上,四处逛逛后,乐越领它进了一家茶楼,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掏出那块铁牌,向它道:“这块牌,是兵营中用的编号牌。”
铁牌一面刻着“甲”,一面刻着“拾贰”两字,穿着一根普通的麻绳,样式老旧。
昭沅依然一脸迷茫,乐越解释道,凡间的兵营在招募兵丁时,都会发这种牌子标识身份。
昭沅不解地道:“那为什么给我们的也是这种牌子?”
乐越转了转牌子:“故意的,或临时赶制不出来,都有可能。还有,知客斋的文书很有问题。”
昭沅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几人的模样,迟疑地说:“你觉得他们太黑?”
乐越称赞地敲一下桌子:“你很行啊,有长进!说得不错,那几个人肤色黝黑,虽然瘦,但看起来很精悍,手骨节和筋络突出,有粗茧,凭我乐大侠阅人多年的锐利双眼判断,绝对是习武之人的手。”
昭沅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装成文书,还要发这种牌子给我们?”
乐越抚摸着下巴:“这就是疑点!”他把茶点向昭沅面前推推,“多吃点,吃饱了我们出城看看。”
北城门前依然人很多,乐越和昭沅径直出了城门,沿着城墙根走了几步,空旷旷的,未有什么异常。他们又向郊野处走,走到一处僻静的树林,乐越左右看了看,向昭沅道:“你现在能不能驾云,到天上看看九邑城和城边四周的情况?”
昭沅点头,变回龙形,趴在草丛中念起驾云咒,近日经过应泽的指导,它的法术一直在长进,已经可以扯出一朵稍大的云了,趴在上面,恰好被云挡得严严实实。
昭沅拍打龙尾,用力地升高再升高,飘到九邑城的上空,来回仔细地看了又看。下来之后,它拿树叶变成一张纸,用爪子在上面画出九邑城的布局。
九邑城是个四方形,东西南北皆有城门,共有九条主街,郡王府和行馆都在城北,市集驿馆多集中在城南,城东多为富户的豪宅,城西多是寻常老百姓居住,房舍矮小,多小巷,街道不甚干净。
昭沅的记性好,连曲折的小街都画了出来。
昭沅在四处城门的城墙上点上几点:“这些地方的城墙上都有兵卒把守,不过我在天上没被发现。”
九邑城的城北和和城西有山,城东城南则一片平坦,只有荒野、农舍农田和树丛。有条河从城西流过。乐越问:“那么,在九邑城四周有没有兵卒把守?”
昭沅摇头。它仔细查看过,没发现有异常。
乐越锁眉沉思片刻,把图纸收进怀中。
昭沅问:“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乐越道:“我在怀疑,郡主招亲这件事是否另有文章。”
昭沅和乐越一直转到天黑才回行馆,琳箐、洛凌之、杜如渊和应泽都在房中。彼此说今天的收获时,乐越先说了今日见闻,又说感觉很蹊跷。
琳箐道:“西郡的郡王夫妇被人杀了,防止北郡的人借着招亲的机会混进来,所以才处处暗桩城外重防吧。”
杜如渊破天荒赞同琳箐:“假如西郡这边全无防备,才蹊跷。”
乐越便没再多说什么。
琳箐和洛凌之再说起今日探查的情况,那位南宫少爷南宫苓已经到了,还特别来拜会他们,乐越当时不在,但南宫苓见到了杜如渊,更有收获,攀谈良久后,满足地走了。
夜半,乐越辗转不能寐,起身走出房门外,纵起轻功爬到中庭的游廊顶上看月亮,少顷,身侧的瓦上有细碎的声音,乐越以为是昭沅,转头一望,却是洛凌之。
洛凌之在他身侧坐下,道:“越兄,你是否有心事?出了紫阳镇后,就见你闷闷不乐。”
乐越仰头看着月亮,半晌道:“洛兄,我心中堵着没说的事情,琳箐和昭沅不知,但你应该知道。”
洛凌之亦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大家都是朋友,你的身世是否告知杜世子会好些?”
乐越道:“假如告诉了杜兄,会拖累他们父子获罪。但现在呆在西郡,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十余年前,天下只有三王,安顺王和氏、忠义王百里氏、孝贤王杜氏。
其中,杜氏因先帝登基前的储位之争而获罪,外戚叛乱,国师凤梧在先帝面前保得杜郡王性命,杜郡王平外戚之乱,重获王爵。
后,百里氏作乱,安顺王奉旨讨伐。百里齐手下副将白震和周厉投诚,斩杀百里齐全家有功,先帝遂封白震为镇西王,周厉为平北王,把原忠义王百里齐的封地一分为二封赏给镇西王和平北王,孝贤王杜氏改封定南王。东有京城,帝王所在,故而安顺王未改封号。
未己,先帝病逝,崇德帝和韶登基,和韶体弱多病,常无精力料理朝政,朝中重臣弄权,地方郡王势力坐大,这才有了四王鼎立分据天下的局势。
这段旧事,世人皆知。
洛凌之道:“假如在紫阳镇查的事确实无误,那件事关系隐秘,白、周二人当时大约并不知情。”
乐越道:“我明白,可自从在紫阳镇得知真相后,我竟觉得,西郡王今天的下场不值得同情。我明明知道孙奔来西郡,并不是为娶郡主,而是来报仇,也只袖手旁观。”他抬起右拳,砸了砸额头,“罪不应牵及子女,我这样做实在有违侠义之道。可又茫然不定,不知究竟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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