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婕妤有些沮丧:“陛下刚走的时候,她倒是和我说了好多,这几日过来,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燕成璋心中大定,敷衍道:“父皇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洪婕妤见他要走,不由得追了两步,嗫嚅着道:“信王殿下,陛下不在,文苒的事情还请你多多操心,霍将军他……她这两日心情不好,她是你妹妹,总要亲过你的表妹……”
燕成璋回过头来,冷冷地一笑:“洪婕妤多虑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自然会秉公处置。”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洪婕妤的眼圈有些发红,一路沮丧地出了雍春宫,穿过御花园,到了云福殿。
云福殿里供奉着三清圣人,还有燕伯弘父母的牌位。
燕恣正跪在牌位前虔诚地磕头,到了三清圣人的面前时,她小声地念叨着:“各位天尊,打个商量行不?老冯说我命格富贵荣华,我匀一半给父皇成不?”
洪婕妤连忙整了整仪容,笑着走了过去叫了一声“文苒”。
燕恣站了起来,扶着洪婕妤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敬佩莫名,这个便宜娘亲真是够忠心的,为了主人浪费了大好的年华,一个人胆战心惊地在后宫把皇子抚养长大。
“母嫔,以后叫我小恣就好了,我听着亲切。”燕恣小声道。
洪婕妤朝着身后瞧了瞧,摇头道:“宫里头还是叫你文苒吧,别被淑妃娘娘听到了又被她抓住话柄。你让我到这里来见面做什么?”
“我看着淑妃娘娘烦,看她那假惺惺的模样,恨不得过去和她打一架。”燕恣道,“就换在这里见见母嫔,顺便给父皇来祈福。”
“都怪我……没什么用……”洪婕妤又有点伤心了,“都帮不了你和允彧……”
“谁说帮不了?”燕恣眨眨眼道,“俞淑妃来探听我的消息了没?”
洪婕妤点了点头:“我照着你的话说了,这几日信王殿下总是到雍春宫来,刚才我还碰到他了呢,我便依样画葫芦,把你让我和淑妃娘娘说的话也说了一遍。”
末了她有些不安地问:“你要干什么?千万别和他们硬着来,万事等你父皇回来了再说。”
“母嫔,”燕恣郑重地道,“别人欺上门来,咱们难道还送脸给他打不成?放心,父皇一定会平安归来,你等着开开心心地过下半辈子吧。“
只是事与愿违,接下来的战报却越来越危急。
燕伯弘患病后并未坚守,却采取了最不恰当的带病体迎战。
霍安庆攻下梁丰后,很不可思议地全力出兵夹击扎布刚的大军,差点把到手的战果拱手让人。
燕伯弘强行突破扎布刚重围,却落入轶勒右军的包围,被迫避走子阴山。
燕伯弘大军失去联络。
一连五天,一封紧接一封,封封揪心。
最为揪心的便是,此时收到的战报,都已经是七八天前的事情,到了这里,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朝中的重臣和两个皇子关起门来已经接连商讨了两天,朝堂上已经有数日没有公布最新的战报,一片人心惶惶。
燕允彧在朝房里百思不得其解,拽着平国公宁则栋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原本他的策略很对,先挫后避,择机用兵,可怎么忽然一下子出击导致陷入重围?难道父皇是有什么妙招吗?”
宁则栋的脸色凝重:“二殿下,微臣也看不透。”
燕成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二弟啊二弟,你还在那里妄想,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岭南那里如何了?”傅泽行面色凝重地问道。
“尚无最新战报,那些人蚍蜉撼树,不足为惧,更何况是言祁亲临。”燕成璋道。
“不如让言祁就此领军北上援驰西北。”燕允彧急红了眼,“皇兄,臣弟也愿领兵去增援父皇。”
门外有人回禀:“信王殿下,兵部尚书……”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兵部尚书秦振弗直冲了进来,一个趔趄软倒在地,神色仓皇,脸色惨白:“殿殿殿下!前线军报!”
“怎么这么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俞舟面带不快地道。
秦振弗痛哭失声:“俞大人……殿下……陛下他……”
朝房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惊失色:“陛下怎么了?”
“陛下……阵亡!”
大梁军队在子阴山遭轶勒伏击,失去联系五日后传来战报,大梁军大败,燕伯弘阵亡。
满朝震惊惶恐。
平国公宁则栋、中书令傅泽行追随燕伯弘多年,君臣感情深厚,得知此噩耗当即晕厥。
国不可一日无主,安国公俞舟忍痛上表奏请信王燕成璋立刻即位,重整大军抵抗轶勒。
燕成璋在金殿上哭得几欲晕倒,说是要为父复仇,不做他想,断然拒绝了俞舟的请求。
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力主燕成璋即刻即位,统率大梁抵御外族,而另一派则狐疑万分,燕伯弘的死实在是太过仓促蹊跷,恳请信王即刻派人前去查探,最起码,得将燕伯弘的灵柩即刻扶送回京。
平国公府府门紧闭,一片哀凄。
宁则栋疲惫的靠在床上,他万万没有想到,燕伯弘这一去居然会酿成这样的大祸,若是当初他一力阻止亲征……
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这副情景,难道真的到了最后一步了吗?
燕伯弘对燕成璋并不是十分满意,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定下他储君的名分,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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