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楠霏气得脸都红了。
方才那年老色衰的邓王氏不是刚进门就给孟梦介绍过她了吗？而且她跟孟梦当初还是同窗, 要不是孟梦，她也落不到给邓县令那个老头子当狗屁的姨娘！如今孟梦这个贱人竟然装作不认识她！
她却忘了, 当时马凤笙在世的时候本来就将她和她的姐姐当作攀权附贵的姨太太来养的。没有孟梦, 她也是一样的。
她根本没有想明白，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孟梦, 眼里的恨意丝毫不加以掩饰：“樊少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当初我们还是同窗呢？”
孟梦却皱了眉头, 理都不理她，只是拉着邓太太一脸心疼：“邓太太，这些年真是辛苦您了。”
邓太太一愣, 不是说好要怼马姨娘的吗？这唱得是哪一出？
孟梦却泫然欲泣：“邓太太, 谁都知道您最是贤良不过，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妾室踩在您的头上作威作福啊。少傅王大人要是知道他的爱女在后院受这种罪, 不知道会怎么心疼您呢？”
马楠霏怒气冲冲地吼道：“孟梦！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邓太太听到孟梦提起她的父亲，不免泪盈于睫, “你怎么知道爹爹的？”
“王大人还专门嘱托过府尹太太多多照拂您。可惜远水止不了近渴, 府尹太太不能亲眼看您的情况, 只能跟我说起您。”
“是我辜负了爹爹的期望。”
旁边的吴太太却身子一震, 倾着身子向前，语气隐隐含着激动, “樊少夫人, 你说得的王少傅可是当今太子少傅王大人？”
孟梦一脸迷茫：“是啊。邓太太是王大人的爱女, 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本来还吵吵嚷嚷的花厅刹时一静。
半晌，进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曹典史的太太曹太太声音颤抖地问邓太太：“邓姐姐，您怎么从来没有说过您的父亲是王少傅？”
邓太太拭拭眼角的泪：“身为子女却不能尽孝膝下，我又有何颜面提及父亲？”
这就是承认了啊！
满花厅的女人们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马楠霏更是脸色煞白，想起她平日里对邓王氏的不敬，心里缩成一团，恨不能装成墙角的花瓶。
如姨娘却心情激荡，她本来还怕她要是斗不过马姨娘，怎么办？可如今她只要抱紧邓王氏的大腿，还怕什么马姨娘？
不过，她总得表示表示她的意思才是。
她趁着旁人都看着邓太太的时候，悄悄往马姨娘身后挪了挪，突然伸手用力推了一把马姨娘。
马姨娘根本没有防备，登时被推到正中间，转头就指着如姨娘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推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如姨娘连连摆手，磕磕巴巴地说：“不，不是，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只有你站在我身后……”
“够了！”吴太太抬手便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眼神如利箭一般射向马姨娘，“这里这般多的夫人、太太，哪容的着你在此污言秽语！”
她转头便望向邓太太，诚恳道：“邓太太，你可不能放任这么个东西作伥作狂，这样岂不是带累了小辈们的名声？”
邓太太着实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今儿不是要让樊少夫人对付马姨娘吗？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偏头看了眼孟梦，见孟梦正提着紫砂小壶给樊蔡氏倒茶，不由对孟梦产生几分敬意。
樊尹晟能够想到用如姨娘来打压马姨娘，孟梦三言两语让马姨娘成为众位夫人的眼中钉。这么一对夫妻何愁不成大事？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世间原来也是有出身寒门的聪明人的，只是她没有遇到罢了。
她不禁生了跟樊尹晟夫妻交好的心，那她就替两人将马姨娘这个肉中刺给拔了！
她抓着吴太太的手犹犹豫豫道：“我哪里不知此番不妥？可我家老爷最是喜爱马姨娘的颜色，我要是处置了她，我家老爷岂会放过我？”
吴太太眼底透着淡淡的不屑，这邓王氏白白有这般好的家室，谁知道竟然是个绣花枕头满头包，连个妾室都压不住！
不过这般她正好也能在邓王氏面前露露脸，说不定他夫君能得王少傅或者李府尹的青睐，他们一家也就发达了。
她反握住邓太太的手，推心置腹道：“爷们儿知道内宅事情是什么？不过是个妾罢了，做错就罚做对就赏，这般赏罚分明，县尊大人定然是一句话没有的。”
曹太太也不甘示弱，“吴太太说得对！要是县尊大人要宠妾灭妻，我们头一个不答应！我回去就跟我家老爷说说，让我家老爷跟县尊大人说说。”
马姨娘半晌回不过神来，怎么突然之间她就众人讨伐了呢？
她吞吞口水，本能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她应该低头朝邓王氏磕头认错、伏低做小，可她平日里就最是看不惯年老色衰的邓王氏，难不成此刻还要低三下四求她邓王氏不成？
她不！
她有老爷在，老爷是不会眼睁睁看她被惩戒的！就跟以前一样！
她昂起下颌，余光却瞥到漫不经心呷着茶水的孟梦，登时怒上心头！要不是孟梦，她怎么突然成为众位太太的靶子？
都是孟梦！
她咬咬牙根，大声道：“孟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子不言母过，你是不是应该让你爹认回你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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