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今儿就是乡试的最后一天, 孟梦、孟贰荣和梁买早早就跟别人挤在贡院门口。要不是孟贰荣一身的痞子气儿，别人看着就给他们让了路, 他们还真难挤到前面。
贡院不远处的酒楼上, 卓凌摩挲着手中的白瓷茶盏望着下面，突然问候在一旁的主考官裴庆元, “裴大人，听闻这次乡试开始前就有人在市面上卖考题。裴大人可曾听闻？”
裴庆元如老僧入定，脸上不见一丝慌张, “殿下，不论是乡试还是会试，每逢大比之年, 这种小道消息就满天飞。老臣以性命担保不曾泄题, 如若市面上真的有这种传闻定然是骗子作祟。”
这话听得李府尹李连皱了眉头，却也不曾辩驳, 只是低声道：“下官回去便彻查此时, 必然给殿下一个交代。”
“李大人此话差矣，什么叫给殿下一个交代？不应给万千学子一个交代吗？”
李连本是给裴庆元面子, 不曾想反倒被裴庆元倒打一耙, 心中不由生出怒火, 铁青着脸理都没理裴庆元, 只是恭声对太子爷道：“不知殿下对此时了解多少，能否告知下官, 下官也可对症下药。”
却听房间里只有茶盏磕碰的声音, 一下下仿若重锤敲在两人心坎上。
李连心里微缩, 科举舞弊本就是大案，一旦跟这种案件扯上关系轻者罢官重者诛九族。那裴庆元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种时候竟然坑他！
卓凌却凝神看着下面贡院大门豁然而开，考生三两相扶着走出来。
为首的考生便是樊尹晟，搀着个腿都站不稳的考生往外走，倒是越发衬得樊尹晟丰神俊朗，风姿无双。
卓凌刚在心中赞了声好丰仪，下一瞬就见樊尹晟将扶着的人往旁边一推，整个人就像是抽掉骨头似的软塌塌地偎进樊孟氏的怀里。
见到这一幕，卓凌忍不住抽抽嘴角，方才对樊尹晟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那点赞赏顷刻间烟消云散。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那樊尹晟如此耽于女色，谁知道以后会闯出什么乱子。
他捻捻眉心，转头见裴庆元和李连还在打眉眼官司，更是不悦。
裴庆元这人颇有学识，就是私心太重！往年的乡试，总是取合眼缘的文章，对其他文章弃如敝履。
他此番提出方才的话就是想要敲打裴庆元，谁知道裴庆元竟然不动声色地推到李连身上。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两人，冷声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盼两位能齐心协力选出实干之人，如此才不负父皇对两位的期盼！”
“臣遵旨。”裴庆元和李连齐齐应和。
“至于孤听到的那些传闻，就擢李大人酌情办理吧。”
卓凌懒得再跟他们说，反正他在这儿坐镇，翻不起浪来。
倒是那樊孟氏确实有几分能耐，只盼着樊尹晟不要烂泥扶不上墙。要是樊尹晟中不了举，他还真不好光明正大地给樊尹晟头上按个官职。
下面的樊尹晟却根本不知道他这刚出贡院头上就戴了半顶官帽，只是疲惫地耷拉着眼皮儿紧紧靠着孟梦。
要不是有孟贰荣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才不会从孟梦怀里出来。
孟梦却有些心疼他，实在是他此番看着憔悴了许多。两颊微凹，眼下浓浓的乌黑，下巴也冒出些青茬，若是再换上件破烂衣衫活脱脱是难民的模样。
她也顾不上孟贰荣，只紧紧拉着樊尹晟将他推上马车，让他歇息一会儿。
樊尹晟拉着不松手，任凭孟贰荣眼睛都冒火了都装作没看见。反正他如今是孟梦名正言顺的丈夫，岳父就算是看不顺眼都没办法将孟梦从他身边夺走。
这边像是火烤的栗子，又香又软，那边的梁临颖却软着身子只能趴在梁买的背上暗自神伤。
梁临颖甚至隐隐有些羡慕孟梦和樊尹晟，偷偷跟梁买商议，“你说我把我媳妇儿接过来怎么样？”
梁买手忙脚乱地帮他擦脸，“少爷，要是将少奶奶接过来，老爷和太太谁来照顾？”
“那么多丫鬟婆子，何需……”梁临颖说到一般陡然觉得这话对爹娘不公平，叹口气，“算了。还是早早中个进士实际些。”
听着这话，梁买喜上眉梢，“少爷，这么说，这次乡试大有希望？”
“那是，你不看看你家少爷是谁？”
旁边将这话听在耳里的樊尹晟嗤笑一声，惹得梁临颖顿时炸毛，“怎么？不服？”
樊尹晟睨了他一眼，理都没理他，只拉着孟梦的手想往怀里塞却被眼疾手快的孟贰荣劈手打开了。
孟贰荣不悦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梦梦，这儿味道不好闻，你往那边点。我来照顾他。”
实打实的九天乡试下来，樊尹晟和梁临颖身上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孟梦没多思量就顺着孟贰荣的意思往外挪了。
孟贰荣冷笑一声，随手就将还在淌水的布巾甩到樊尹晟脸上，用力搓着樊尹晟的脸，嘴上还振振有词：“瞅瞅你这脏的，可得好好搓搓。这活儿就得男人来干，女人可不行。”
这一番搓弄下来，樊尹晟整张脸红得像是烤红的铁皮似的，满脸的生无可恋。
孟贰荣得意：“怎么样？舒服了吧？”
岳父发话了，身处底层的樊尹晟又能说什么，只能似哭似笑地夸赞岳父的手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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